第三十七章-《首长秘书.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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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庆河愣了一下,等反应过来,肩头就给袁坤重重地拍打了两下。
袁坤道,这样吧,市里正式给我们总局下个文件,词怎么措,我不管,钱数我来定,文件资金照两个亿开口。
王庆河盯看袁坤的眼神,一下子又变了,像是在打量一个刚刚说了胡话的陌生人。然而王庆河的阅世城府,毕竟搁在那儿,等脑子转过弯来,忙不失时机地说,谢谢老兄!
袁坤说,别冲动,我说两个亿,那是文件上就城市增容扩建费的谈判价,钱最后的落脚点,在开发区的合作项目上,而且资金不能突破一个亿。
王庆河想想说,噢,你的意思是那笔合作电子元件开发资金,先在城市增容扩建费的文件上虚晃一枪,然后再拐弯绕到开发区。也好,也好,这办法不错,还是你老兄的脑子够用啊。
袁坤咂了一下嘴说,到时你们跟温局长谈吧。
王庆河点点头,感激地说,还是你体谅我的苦处,关心我的前途啊老兄。不过老兄……王庆河脸色又有些疑惑了,问道,这事还用得着再跟温朴扯皮?你老兄拍不了板?
袁坤道,工兵挖地雷,地雷炸司令,军棋就是这么玩的。这件事,你就照我说的步骤去做吧王市长。
王庆河还是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,温朴要是不开窍,死抗着呢?
袁坤拿起酒杯道,那你就迈不开步了?想当初跟我较劲的时候,你们的税务局、工商局、物价局什么的,都是怎么对付我来的?不过呢,这次你可不能让那些部门来真格的,轰他们去总局走走、转转、看看、问问,送服务上门也就齐活了。往下等到温局长抗不住了,他自然会来找我。还有,你跟温局长接触时,要温和地谈,顶多是不软不硬地谈,别学狗日的丁市长,认钱不认人,最后落个鸡飞蛋打,败走东升。说一千道一万,钱数上,你就咬住了两个亿不松口,少一分你不干,不然后面的事,我就不好操作了。另外就是保密,不能向总局里任何人,还有你身边不必要的人,露出声东击西的痕迹来。
王庆河乐呵呵地说,好好,就听你的老兄,来来,我敬老兄一杯,提前庆贺咱们开发区项目合作成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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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上任时间有限的温朴来说,市里给来的这份关于东升市城市增容扩建费的红头文件,不亚于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头砸到了他的头上。
温朴望着案头上的文件,脑子里嗡嗡的,两个亿把他的心抓疼了。想当年东升市索要城市建设配套费引发的一系列冲突,阴影一样游晃在他的记忆里,因为那次苏南在配套费上没少操心。温朴想联系远在东北的袁坤,同时也想跟部里汇报,但反复权衡后,他觉得自己这个看家守业的常务副局长,在城市增容扩建费上一点劲也不使就找袁坤找部里,似乎不是那么回事,那样一来自己这个常务副局长在总局人眼里,还不成了一个没用的摆设?两个亿是钱,但也是自己的前程,更是自己挑战自己的一次机会,自己不能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把两个亿批出去,想当年人家袁坤当家,没有如数交出那笔城市建设配套费不说,还顺带着把姓丁的市长撵出了东升。
温朴镇定下来,圈定几个相关人士,召开了紧急商讨会。
温朴把城市增容扩建费这事往会议桌上一撂,与会的人就开始七嘴八舌,怪话连篇,诅咒市里太欺负人了,把总局当成了唐僧肉,说来割一块就来割一块,那年的城市建设配套费闹得市局两败俱伤,看来这一任市领导是好了伤疤忘了疼,现在又拿城市增容扩建费来压榨总局,到头来还得闹个鱼死网破。不过也有头脑清醒人说,地方政府收缴城市增容扩建费,此举就算是圈钱,但人家也是打着合法的旗号,很多城市早就这么干过了,这就像当年收缴城市建设配套费一样,人家依据合法,问题在收多收少上。所以说不给不现实,少给倒是有可能,关键要看这工作怎么做了。
吵吵嚷嚷解决不了问题,另外温朴也担心过分敌视市里,不利于自己今后开展工作,于是他就把大家的不满情绪,巧妙地岔到了解决办法上来。话入正题,有人讲还没有跟市里沟通呢,等沟通一下再做决定也来得及;有人还是咽不下这口气,鼓动温朴像上次一样去部里告状,让部里出面找省里干预此事;还有人主张干脆不理这茬儿,往死里拖。温朴把大家的意见集中起来,横竖考虑后,最终确定先由一个副局长,代表总局与市里相关领导接触一下,之后再琢磨采取何种应对措施。
转天,负责沟通的副局长,就一脸沮丧地把沟通结果通报给了温朴,那结果就是没商量。
温朴自从上任以来,算是在工作中碰到了最尖最硬的一根钉子,心里多少有些没着没落。他想该轮到自己出面了,王庆河不是说过嘛,现在市局两家都是常务在主事,常务不直接对话,怕是什么结果也搞不出来。
温朴打王庆河办公室电话,没人接听,再打他手机,几声后就通了。
温朴没有一上来就提城市增容扩建费的事,而是拿吃饭先铺垫一下,说,晚上想请王市长吃个饭,不知王市长赏不赏脸?
王庆河道,哎呀温局长,你可真会赶脚,我刚刚到省里,开一个经济会。
温朴想王庆河这很可能是在搪塞,但又不好挑破,只能说,不巧不巧,那就等王市长回来吧,到时我给你接风洗尘。哎对了王市长,会哪天开完?
王庆河说,开三天,会后可能还要去几个地方考察什么的。这样吧温市长,回去后我跟你联系。
打过这个电话,温朴基本断定王庆河没去省里开会,他这是在城市增容扩建费上躲避自己呢,于是心里的压力更大了,意识到未来在两个亿上的争斗会是很残酷的,王庆河哪是个好对付的人啊!
三天后,王庆河主动给温朴打电话,说是回来了。当晚,温朴在多景多大酒店请了王庆河。席间,王庆河酒喝得那是蛮爽快,只是一说到城市增容扩建费能不能再往下砍点,照着几千万砍,王庆河就的舌头就开始推磨了,叫苦不迭,说两个亿这个数字,已经是他压了又压,砍了再砍的友情数字了,不然就奔着三个亿去了,一再让温朴理解他的难处。温朴还跟他逗话呢,说你王市长的难处,理应是我温朴的苦处,而我温朴的苦处,也应该是你王市长的难处。王庆河说那是那是,难兄难弟,捆绑义气,省里到时要是批评我在城市增容扩建费上胳膊肘儿往外拐的话,我王庆河回来后,绝不跟你温局长诉苦喊冤。听出王庆河这是在得便宜卖乖,没办法去堵人家的嘴不说,温朴还要整出一脸领情的笑容来。其实温朴也明白,凭一桌酒菜,就想捏软王庆河,那是做梦的事,今天这一面,无非也就是为了日后的较量,先在情面上预热一下。思路清晰了,后来温朴在酒桌上索性不再提砍减城市增容扩建费的事了,把心里的别扭劲儿,零零散散都用在了喝酒上。岂知王庆河的酒量也很好,搞掉了至少一斤五粮液后,又张啰上红酒,而且是碰杯就干掉。王庆河酒量不含糊,再加上他左膀右臂的插花围攻,很快就把以温朴为首的总局领导灌得溃不成军,一个副局长甚至连酒桌都没下去。
温朴在酒桌上倒是把持住了,但一回房间就挺不住了,头重脚轻,晕晕乎乎进了卫生间,蹲下来抱住马桶吐了个底朝天。之后不久,王庆河打来电话,声音不飘不涩,就是音量有点高,他招呼温朴到六楼卡拉OK,唱几首歌散散酒。温朴仰躺在床上,没有告诉王庆河他刚才吐得一塌糊涂,而是往下压着顶心冲头的难受劲,假装一身劳累地说,就不陪你唱歌了王市长,明天一早,我还要去部里汇报工作,下次我好好陪你唱唱。挂断电话,温朴一骨碌滚下床,踉踉跄跄又去了卫生间,他感觉肚子里还有东西要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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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天时间一晃过去了,温朴在两个亿城市增容扩建费上一无所获,力不从心的感觉,让他的心啊脑啊都深深地体会到了。这期间,除了他的一切努力,两个跟市里其他领导称兄道弟的副局长也都出去活动了,但同样没收到效果,人家说王庆河的苦处也是一大堆,两个亿是市里搁浅的底线了,收缴不到两个亿,王庆河这个临时主持工作的常务副市长也不好向省里交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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